第五十七章 水渍疑云

乐德音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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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骑快马打头,狂奔在宽敞的驰道上,后面不远处跟着一架巨大的马车,牵头的是四匹骏马,两两相依,并驾齐驱,身形俊逸。

    如今天气燥热,马蹄践起巨大的尘土,飞扑到路边的行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咳...“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被呛得连连咳嗽,他的后背佝偻的厉害,走路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,两腿弯曲严重,那架势看起来像著名的影视明星——唐老鸭。

    “爹,你没事吧?”徐春荣担心的给自己老爹拍拍背,将水壶从腰间解下来,送到老爹手上,“喝点水吧,咱快到了。”

    自春上出发,历经三个多月,他们终于要到京城了!

    此二人是谁?

    湖广女举子徐春荣,明年是大比之年,她携父一同北上,早早来京里准备春闱。

    马车一进京城,百姓们纷纷侧目,谁家吃饱了撑的,搞这么大个马车,多费料啊!

    不过想归想,谁知道是哪个权贵家特制的马车呢,咱小老百姓可招惹不起。

    马车招摇过市,一路直奔皇城,值班的侍卫长已经在宫门口等候,他今天早上收到建威将军的命令,大开宫门,直接将马车驶入宫内,抬进皇上的乾元殿。

    裕王府

    “你看清楚了?”裕亲王李文瑜喜欢着紫色的暗纹蟒袍,此刻他坐在闻香阁里,茶水已然放凉,不远处起了台戏班子,正咿咿呀呀唱的热闹。

    “是,奴才瞧的分明,”管家垂头侍手,“那马车虽然改头换面,外面裹了一层白桐木,但车架跟十三皇子那辆十分接近,奴才以王爷问安之事上前儿打量过,那车里的确有水渍沁出来。”

    那应该错不了,只是车里...来者何人?

    水渍...难不成传言是真的?

    裕亲王目光幽深,望着戏台子出神。

    贤王府

    “皇叔,今儿这马车进宫,大家可都瞧在眼儿里,您老不会没听说吧。”七皇子李德昱坐在贤王对面,翘着二郎腿,时不时的往嘴里送葡萄。

    这葡萄是西域进贡的马nai子,外面的薄皮和里面的小籽已去,盛在考究的素色莲花瓣瓷碗里,供主人享用。

    “若传言是真,你皇兄危在旦夕,你还有心情坐在我府上吃吃喝喝?”贤亲王李文瑞,建隆帝六子,生的英俊不凡,高大威武,如今虽已步入中年,但身材保持得当,更添男人韵味。

    “若传言是真,我定要和叔父畅快痛饮,不醉不归!”七皇子朝叔父眨眨眼,露出一副你懂我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慎言。”贤亲王即使在只有叔侄二人的密室,也显得十分拘谨,“即便传言是真,你也不要高兴过早,要知道,他还有兄弟,一个你父皇最疼爱的小儿子。”贤亲王似乎以打击侄子为乐,哪壶不开提哪壶,哪里有伤戳哪里。

    “哈,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罢了,”七皇子根本没把十三放在眼里,他开荤早,虽然皇子未满十六不得近女色,但他有六叔帮忙,偷偷摸摸的在宫外行事,如今,他都是两个儿子三个闺女的爹了。

    皇储最重要的实力是什么?——子嗣!

    李德晟有啥?大婚才几天就离京办差,结果半道上遭了难,据说受了重伤,生死不知。

    “小心驶得万年船,你在这儿呆的时候也不短了,赶紧回宫,免得皇兄怀疑。”皇子大婚前住在宫里,如今皇上突然染疾,皇子应该在身边侍疾才是。

    “哼,”七皇子一脸不屑,提起这事他就来气,“乾元殿封的连只苍蝇都进不去,我看父皇压根儿没打算召见我们。”怎么,只有李德晟和李德昊才是亲儿子?老头子也太严防死守了。

    “也许...”贤亲王揣度着皇帝的用意,难不成...他打量了一眼愚蠢自负的侄子,傻狍子,这才是最佳表现的时机呢!

    丁府

    十三有节奏的用关节敲打着信纸,皇兄路上遇刺,身负重伤,生死不明;父皇听说此事,当场昏厥,三日不曾早朝。

    他的心有些乱,这是真的么?

    想到不久前才辞别的父兄,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这个时候不能慌。只是...大哥和父皇目前怎么样了,身体到底如何?

    今天早上,他收到舅舅的来信,除了父皇母妃和大哥,只有舅舅知道他现居潍县。

    打开信一看,是母妃潦草的字迹,言辞焦急,末尾的四个字格外刺眼:“盼儿速归。”

    盼儿速归,十三盯着这几个字,难道就走到这一步了?

    “吴十!”十三朝门口喊了一句。

    吴十快速来到主子面前,怎么了?脸色怎么如此难看?

    “咱们的马车,此时该到京城了吧?”十三的目光依然没有从信纸上挪开。

    马车出事了?吴十胡思乱想着回道:“该进城了。”

    那等等吧,十三告诫自己要沉住气,如果不出意外,明后天就有回音儿了。

    皇宫

    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东西?抬马车的侍卫长暗暗好奇,他环视了一眼搬运马车的其他人,个个汗如雨下,咬牙死扛,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,一路走来,地上的水渍跟到了乾元殿。

    是冰!

    侍卫长醍醐灌顶,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得手脚冰凉,难道是五皇子...他不敢再往下想,乾元殿的四扇大门尽开,侍卫长脑海里跳出一句戏词:

    看前面黑洞洞,定是那贼巢穴,待俺赶上前去,杀他个...

    侍卫长怕自己被杀个干干净净,自始至终没有抬头,直到出了宫门,才敢擦拭一脑门儿的汗。

    乾元殿

    “都走了么?”景泰帝从床幔里露出一双眼睛,像激光一样扫射了一圈大殿。

    “老奴都打发了。”施公公面色红润,最近皇上对外宣布自己个儿病倒了,各宫娘娘跟做流水席似的往这里送药膳,皇上不肯吃,只好自己代劳,想到这里,施公公瞬间充满怨念,你说说都这么些年了,各宫娘娘们的手艺怎么丝毫没点长进呢?!怪不得皇上不乐意去!

    不得不说,吃惯了十三皇子送来的各种零食,再吃这些没滋没味儿的补品,施公公内心是崩溃的,皇上啊,这装病得装到啥时候啊!

    景泰帝打开幔帐,吐出一口浊气,呼~~~闷死朕了,为了看起来效果逼真,他已经好几日不曾摆冰。

    今年全国高热,一场大旱恐是躲不过去,景泰帝虽准备了不少应急的存粮,但旱灾的损失,可不仅是一点存粮的问题。

    算了,不想了,景泰帝趿上鞋,走到马车面前。施公公赶忙跟在后头,十三皇子这次送的啥呀?

    一开门,一股冷风从车里散发出来,景泰帝贪婪的吸着凉气,这几天可把朕给闷坏了!晟儿这个不孝子,知不知道这么热的天让朕装病,是多么痛苦的煎熬!

    施公公凉快的想流泪,还是十三皇子贴心啊,知道老奴,不不不,知道皇上装病不容易,这几日乾元殿闭门锁窗,跟个大蒸炉似的!

    景泰帝一直好奇小儿子向自己极力炫耀的马车,但碍于规矩,他不能让人驶进宫里。这次还是他装病,启动了特殊时期宫规,才把马车顺利接进来。

    马车的外间不大,但胜在布局紧凑,每一寸都合理利用,而且,景泰帝坐在沙发茶座上,按了按屁股底下的软垫,很舒服嘛。

    施公公关上车门,尽情感受着车内清凉的温度,腆着老脸请示皇帝:“皇上,要不奴才把被褥搬进来吧?”到时候自己也能在这里陪皇上睡,哇咔咔,光想想都觉得妙啊~

    景泰帝斜楞了一眼施公公,这么挤的地方,哪还能安张床啊!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不是马车想在一国之君面前证明自己非凡的实力,景泰帝用力扶了一把桌子站起来——桌子塌了。

    娘嘞,皇上您最近功力大涨啊...施公公一边安桌子,一边无声的吐槽皇上很久不练武,功力大不如前了云云,可他不太会安,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,茶座已经变成了一张床。

    娘嘞~~~施公公憋住气,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。

    景泰帝睁大了眼睛,这也行?

    (十三:这茶座本来就是可以变床的啊...)

    有本事你变出冰窖来,朕就服你!景泰帝不满的腹诽,打开了内室的门。

    娘嘞!!!施公公想尖叫,想把自己一生的膜拜献都给十三皇子!

    真的有冰窖?景泰帝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整个内室被一层厚厚的棉被包裹,棉被外面砌了一层结实的方形冰砖墙,冰墙之内还有冰室,垒的像个坟冢(十三:父皇,人家的学名叫球形雪屋。)景泰帝赶紧示意施公公关门,怕屋里的冰块化了。

    景泰帝弯下腰,钻进雪屋内,施公公有些着急,皇上,里头能承俩人不?

    “进来。”施公公从来没发现皇上的声音也能如此悦耳动听,他哈下腰,也钻了进来。

    屋内空间狭小,中间摆着一个类似食匣的透明冰箱,通过冰层,能看见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,不知怎的,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。

    用刀子将箱子中间衔接的缝隙启开,上面的盖子就拿下来了,几十只爪爪雪糕,像一只只小手,召唤着人们的味蕾。

    景泰帝拿起一只乳白色的雪糕,上面淡粉色的凸起很诱人,木柄上盖了一个圆章:桃。

    景泰帝好奇的左瞧瞧右瞧瞧,又靠近鼻子嗅了嗅,一股寒气钻进肺里,桃香在鼻尖肆意游荡。他不再犹豫,张嘴就咬——

    嘎巴!景泰帝瞪大了眼睛,怎么这么硬!!!

    施公公赶紧低下头,把冰盖子放到角落,老奴没看见。同时心里暗暗叮嘱自己,待会儿咬的时候,可千万别下死口。

    (景泰帝:说的好像朕会赏给你吃似的!)

    内室实在太冷,景泰帝左挑右选,拿了一根葡萄的赏给施公公,施公公忙不迭的谢恩,那雪糕的颜色怪异——绿色的,他怕太酸。二人退出内室,蹲坐在“床”边上吃雪糕——床还原不回去了。

    延庆宫

    最近蒋淑妃天天失眠。

    大儿子生死不知,皇上一病不起,小儿子不在身边。仅仅几天,蒋淑妃瘦了一大圈,腮帮子都塌下来了,愁眉不展。

    娘娘...

    蒋淑妃翻了个身,奇怪,怎么大半夜的听见有人叫自己?一定是天气太热,睡不踏实的缘故。

    “淑妃娘娘...”施公公一脑门子汗,他把自己裹成一颗黑球(施公公有点矮),哪怕睁着眼,在黑暗里也瞧不出啥来。

    蒋淑妃掀开薄蚕丝的蚊帐,眨巴眨巴眼,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么前,竟站着一个人!!!

    他是来杀自己的么!?!蒋淑妃害怕的抱起消暑的玉枕,怎么办,皇儿你到底在哪里,母妃要死啦!

    “淑妃娘娘别紧张,是奴才啊。”施公公发觉对方的情绪明显不对,赶紧扯下脸上的黑布解释。

    蒋淑妃定定一瞅,此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,“施...你怎么来了?”蒋淑妃看清来人,心里咯噔一下,难不成皇上...

    “娘娘快随老奴来吧...”施公公蒙上脸部,递给蒋淑妃一件黑色的外套。

    蒋淑妃忍住内心的不安和悲恸,披上外衣,蹑手蹑脚的走出内室,门外守值的宫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,似乎是被什么熏晕了。

    一路上,蒋淑妃不断的给自己打气,不要怕,不要慌,如果皇上将遗诏交给自己,那么第一时间要通知哥哥,让他拿圣上手谕调九门提督和建威将军来见本宫;十三,对十三应该收到自己的信了,派人去接,十三现在境遇十分危险;还有谁,还有谁能用?朱家,让大儿媳妇去说,朱家掌着兵部,若是能说动林家...朝里的诸多大臣,哪些是支持皇儿的...对了,把裕亲王和贤亲王看起来,他俩可不是省油的灯...

    一直到乾元殿,蒋淑妃的心思还在布置前朝后宫上,她嘴角抿的紧紧的,不过没有神经绷得紧。

    一开门,那辆巨大的马车让蒋淑妃差点抑制不住泪腺,水汽在她眼眶里打转,如今宫里都在传,这马车其实是运皇儿的尸首回来的。

    “皇上?”

    走进内殿的蒋淑妃错愕的盯着眼前人,下一秒——

    “皇上!!!”

    蒋淑妃扑到景泰帝跟前,看见景泰帝如往常一样,坐在龙椅上翻书,蒋淑妃激动的落下泪来,这几天她心神焦虑,如今看到主心骨,一下子放松下来,又哭又笑。太好了,皇上没事,那是不是代表皇儿也没事?

    蒋淑妃的表情变化完全被景泰帝抓在眼里,他有些感动,这个只会吃的傻女人,才几天不见就瘦脱了相,她对朕,还是有心的,不枉朕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。

    “朕没事,”景泰帝的声音,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,“晟儿也没事,你别瞎寻思。”

    蒋淑妃听到这话,如听见神谕般激动,脸上跟开了水的热锅似的,眼泪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,“吓死臣妾了...嘤嘤嘤嘤...”

    “这几天,臣妾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,一闭上眼,就是皇儿和皇上...嘤嘤嘤嘤...真的吓死臣妾了...“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”景泰帝扶起蒋淑妃,“朕这不是好好的,就是怕你担心,这不谁都没告诉,只叫了你,收收泪儿,朕给你看个好东西。“

    安定了心神的蒋淑妃吸吸鼻涕,这才发觉自己饿了,啥好东西啊,能吃不?

    景泰帝牵着蒋淑妃走进马车,边走边跟她讲解马车的功能,他笑着递给蒋淑妃一根爪爪雪糕,“尝尝吧,你小儿子刚送来的。“

    十三?完了完了...蒋淑妃突然想到自己前日给小儿子写的信,这可怎么办!?!

    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