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001】患难见真情

林镜玄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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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黑后,海水冰冷刺骨,她和秦深在里面已经泡了许久,这会儿被寒意包围的沈尽欢牙齿都在打颤,借着打火机的火苗,她得以观察四周,两座大山挡住所有的阳光,而这儿是一处浅滩,往前便是岩石。

    秦深睁着眼睛,任由沈尽欢举着最后一簇光亮消失在视线中。

    走吧,她就这样走吧。

    走了之后再也别回来,让他死在这里,她活下去的机会才更大。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身体都麻木,心脏都不跳动了,他才隐约听到女人的一声惊喜叫声:“秦深!这里有山洞!”

    秦深舔了下唇,尝到浓烈的血腥味,他皱起眉头,沈尽欢,是你自己不走,是你选择留在我身边的,既然老天让我们今日有此一劫,老天安排你在这种时候对我不离不弃,那么以后,我更加不会放开你的手!

    沈尽欢按照原路返回,一眼就看到秦深浮在水面上,半个头已经淹入水中,她心里一惊,连忙加速靠近,一把拽住他的一条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,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,说:“秦深,你别睡,我带你过去,我们马上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沉吟一声,不知是不是伤口泡在海水里刺激的。

    在海里泡着,那与在伤口上直接撒盐无异,何况这海水很脏,有许多微生物细菌,如果不及早处理的话,秦深肩膀以下的一条胳膊可能会废掉,当然,沈尽欢还不清楚男人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受伤。

    秦深丧失知觉,浑身使不上一点力,他只能靠着水的浮力和沈尽欢的拖拽一点点往山洞的方向移动。

    到了洞口,沈尽欢率先爬上去,之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从水中拽出来,都说人虚脱之后连骨头的重量都变重了,这话果然一点儿都不假,她拖着秦深的感觉就像身上压了一座山,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沈尽欢深一脚浅一脚,磕磕绊绊地扶着他朝山洞里面走。

    山洞里倒不算潮湿,只是黑乎乎的,伸手不见五指。

    沈尽欢将秦深小心翼翼地放下,手握住他的手,焦急道:“秦深,你感觉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……尽欢……咳咳……你去拣点树枝生火,另外……找点藤条将洞口堵住,以防那些人追过来发现我们。”

    男人虚弱无力,断断续续地交代清楚,比起刚才在海里,秦深这会儿说话更加有气无力,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。

    沈尽欢点点头,一一照做。

    她特意选了一些有绿叶的藤条,杂乱无章地堵住洞口,造成天然形成的假象,等一切都忙完了,她才折回到秦深身边,依着他的身子坐下。

    生了火,洞内的温度迅速上升,驱走他们体内的寒气,沈尽欢将身上湿透的救生衣脱下,放在火边烤。

    “手机浸水后坏了,秦深,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?”

    “不会……我们的汽艇晚上没有返回……那老板料到我们遇难……一定会报警打捞,到时候……阿力和何路都会来,不出一天时间……搜救队就能找到我们。”秦深环顾下四周,这个山洞并非天然形成的,而应该是有人在死亡谷特意建造了这座山洞,既然如此,这里一定有存活下去的资源,只要撑过了今晚,何路和阿力赶到,他和沈尽欢就得救了。

    秦深摸了下腰间,还好刚才混战时qiang没丢,他掏出来,塞到沈尽欢手心里,叮嘱道:“尽欢,你拿着这个防身,如果那些坏人又折回来,你别管我,自己逃命要紧。”

    沈尽欢乍然碰到那把冰冷的手枪,手指没出息地颤抖一下:“我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先收着,我现在的样子也用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秦深强行塞进她手里,沈尽欢如接了个烫手山芋,最终还是学着秦深的样子别在腰间,这种时候她也无暇去问他究竟是什么人,为什么会随身带那东西。

    “秦深,你放心,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,就算是死,我也会和你死在一起。”火光下,她满目坚定,似乎认定了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患难见真情,以前沈尽欢还怀疑秦深对她的感情,但经此一事,她笃定秦深是爱她的,若不是深爱,他不可能说出让她一人逃命的话来。

    “尽欢,这是你的选择,我给了你逃跑的机会,是你自己不走,那就别怪我这辈子都不放手。”

    秦深喘了口气,闭上眼睛保存体力,沈尽欢心头轻颤,没想到无形之中老天爷又一次将她和秦深的命运捆绑在一起。

    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来,那她一定试着去爱他,去接受他,她会努力去跨越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沟渠,她会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,让自己比林笙箫更有资格与他并肩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良久的寂静之后,沈尽欢低声道歉打破沉默的空间,秦深眯了下眼睛,仰头靠在身后的岩石上,他虚脱得说不出话,只能努力睁着眼睛去看她惨白的小脸。

    她是吓坏了吧?

   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,如此血腥、残酷,差一点命丧黄泉。

    “都怪我不好,如果不是我得罪了王金富,你也不可能会被他追杀,秦深,都是我的错,是我连累了你……我真该死。”

    沈尽欢泣不成声,她看到男人肩膀上的伤,一瞬间更加心如刀割。

    “这不怪你……尽欢,这世上想要我的命的人数不胜数……就算今天……王金富没有派人动手,往后也会……有别人来找我报仇。”

    “秦深,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话安慰我,都是我的错,我害了你,秦深,”沈尽欢往他怀里依偎,他身上血腥味很浓,浓到她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,“你除了肩膀之外,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?你把衣服脱下来吧,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,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。”

    “尽欢,”秦深摇了摇头,叫住她,她泪眼朦胧地抬起脸,火光照射在她脸上,衬得她的脸愈发小巧精致,不过看着楚楚可怜叫人心疼,秦深心中柔肠百结,他轻闭上眼睛,“有句话……我、我或许……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对你讲过。”

    他说一句话就喘得很厉害,沈尽欢鼻尖酸涩,心尖钝痛,她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,她双手颤抖,心都在打颤,哽咽着嗓音说:“你说,我听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沈尽欢,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男人重新睁开眼睛,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,沈尽欢张了张口,眼泪肆虐砸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爱你……

    他说他爱她!

    “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,沈尽欢,”男人用力喘了一下,停顿数秒之后,抬起手费力地捏了捏她的脸颊,沈尽欢泪眼朦胧,早就哭成了泪人,他继续说道,“当年第一次和李斯年去A市,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喜欢上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秦深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单纯、美丽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,你总能讨人欢心,给我带来喜悦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尽欢泣不成声,她沉默地听着,山洞里静悄悄的,只能听到秦深轻浅却震撼的告白。

    “那时候我沉浸在秦时去世的悲痛中无法自拔,如果不是你,我或许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。”秦深闭上眼睛,仰头靠着岩石壁,秦时的死给他打来的巨大的打击,随李斯年一道来A市也不过是为了躲避家里长辈的责备散散心,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秦深……”

    “沈尽欢,我喜欢你,但因为身份的禁忌,我一直将这份喜欢深藏心底,从来不敢开口说出来,直到、直到……”秦深急促喘息,沈尽欢连忙拍他胸口替他顺气,她哭着求他:“别说了,求求你别说了,秦深,你别说话,保存体力好吗?”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我一定要说清楚……再不说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了,”男人轻微摇了下脑袋都觉得眩晕得不行,他咬了下嘴唇,将嘴唇咬出血来,疼痛让他大脑暂时保持清醒,他舔去嘴角血渍,说道,“直到你十五岁那年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跳舞,你说将来长大后要嫁给我,我才决定,以后非你不娶,不管世俗的眼光如何,不管你的家人是否会同意,我都要将你留在我身边,我甚至都请示了我的父亲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要再说了,不要再说了……”沈尽欢无声地流泪,她看着他,心疼不已。

    那是多深的感情啊,他一直压抑在心底,她还以为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,原来他只是藏得太深从来不说。

    心痛得好像被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凌迟,鲜血四溢,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,如果早一点,早一点让她知道他也爱着她,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?是不是不会兜兜转转五年了还在原地踏步?

    一定是的,如果这些话在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他就说出来,她一定不会怨恨他。

    秦深深吸了口气:“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精神失常,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幻觉,经常浮现当年秦时死去的那一幕,我害怕自己耽误了你的前程,所以故意疏远你,不肯接纳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是啊,那个时候她喜欢秦深不是什么秘密,因为她整天都说长大后要嫁给他,正因为如此,继父和妈妈常常取笑她不害臊。

    可是有段时间,也就是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前,秦深忽然对她疏远了,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,主动去找他,而他却对她避如蛇蝎。

    她以为他是不喜欢她,所以刻意和她保持距离,却没想到他是那时候就发现自己患有精神疾病,担心伤害到她,因而才千方百计躲着她。

    “再后来,我还是发病了,伤害了你……尽欢,你别恨我,我如果知道自己的病会给你带来这样的灾难,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继续留在A市祸害到你。”秦深将深埋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,他一贯不言情说爱,只是今日到了生死关头,他怕自己不说,这辈子都要留下遗憾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沈尽欢的声音完全被堵住了,她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无措地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。

    “我离开A市以后病情加重,陷入昏迷,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距离那时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,我想回去找你,但是父亲不允许,我又怕自己对你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没脸再去见你,所以就慢慢将你藏在心底……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……沈尽欢,你不知道五年后在百乐门的第一次相遇,我有多激动,我当时就想,寻寻觅觅这么久总算找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有想过要找我……秦深,你好傻,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?如果你早点说,我们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,我们……”沈尽欢哽咽住,痛苦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尽欢,你会原谅我吗?”

    他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,沈尽欢胡乱地抹掉眼泪,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
    原谅?

    她早就原谅他了,从她知道他有人格分裂症的那一刻开始,心里对他的恨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。

    她之所以一再强调五年前的事情,一再强调恨他,只是想要提醒自己,警示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弥足深陷。

    秦深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,而她顶多是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,她配不上他,然而那可笑的自尊心却让她时刻骄傲浑身带刺,她说恨他,仅仅是她自卑的一种体现。

    眼泪汹涌,心头痛得厉害,好像被针扎了一般,细细密密地巨痛,听着从秦深口中说的那些深情的字眼,一切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这是秦深,确实是那个年少时她爱到痴狂的秦深。

    秦深啊秦深,如果这次我们能大难不死,我不会再顾忌世俗的眼光,不顾一切也要和你试一试!

    “尽欢,”原谅不原谅显然已经不重要,他们今天算是同生共死过,假使能活着离开这里,他定不放开她的手,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瑞士军刀,好在他一直有随身携带的习惯,“尽欢,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白晃晃的刀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光,沈尽欢脸色惨白,她靠近他,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。

    秦深将瑞士军刀塞到她手里,说:“帮我把衣服割下来,我要看看伤口。”

    他眉心紧拧,五官因为忍痛而扭曲,不过纵使如此狼狈也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帅气,他舔了下干涩的唇,吃力地抬起胳膊,说:“衣服和血凝固在一起,没办法脱下来,你帮我割开。”他才轻轻动了一下,就牵扯了肩膀上的伤,看来那子弹是深嵌骨头中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尽欢紧握着手里的瑞士军刀,她双眼通红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,秦深见状斜挑眉峰:“怕?”

    沈尽欢不吭声,手却在发抖。

    当然怕,任何一个女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害怕。

    秦深轻轻摇了下头,也没难为她,自己抬起另一只胳膊扯住凝固的地方,随后用力将衣服撕下。

    “咝……”

    乍然而止的力道痛得他吸气眯眼,伤口再次被撕裂,血水重新流了出来,不过因为在海水中浸泡太久,那血并没有想象中喷涌而出,只是渗出了些许血丝。

    沈尽欢眼眶通红,她借着火光能看到秦深左肩上红肿了一大片,那中弹的地方已经有了白色的腐肉,他们被困于此,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救,而秦深的伤口如果现在不处理,那么很有可能细菌感染,到时候恐怕要截肢。

    可是要怎么处理?这里连消毒酒精都没有。

    秦深面色煞白,因为巨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,他右手紧紧握住左手,五指寸寸泛白。

    沈尽欢看到这一幕完全傻眼了,她惊慌失措,无助地跌坐在地上:“秦、秦深,还是我帮你吧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,我现在没有力气将子弹挖出来,”秦深连续喘了好几口,刚才那一下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,直到此刻肩膀都在打颤,“把刀放火上……烤一下。”

    沈尽欢的手紧握着刀柄,掌心里因为紧张而出了厚厚的一层汗,听到秦深的吩咐,她眼瞳骤然一缩,心口紧拧如嘛。

    他要在没有任何麻醉的辅助下,用刀将肩头的子弹挖出来!那子弹说不定已经射穿骨头,说不定卡在最深处,如若一个不小心,他可能会流血过多而死!

    “不行,秦深,如果血止不住,你可能会死的!”沈尽欢睁红了双目,秦深嘴角轻勾起,英俊的五官早就被汗水浸透,他对沈尽欢说道:“如果不挖出来,子弹嵌在深处等到我们离开这里再治疗,我整条胳膊都有可能废掉,你愿意以后嫁给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?”

    “秦深……”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这么不正经?沈尽欢盯着他的伤口,担心不已。

    “来,将白色的腐肉用刀刮去,然后……划开肉找到子弹……用刀尖将子弹挑出来,动作要快,别慌,我不会有事的……”秦深喘着粗气,不能再拖下去了,他左半边的身体都已麻木,再拖下去可不就是失去一条胳膊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“好,”沈尽欢扯下自己的裙摆团成一团,递到秦深手边,说,“要是疼你就咬着这个。”她知道他好面子,就算再疼也顶多闷哼一声,不过她还是事先做好准备,防止他疼得昏厥过去。

    “嗯,开始吧。”秦深接过布团想也没想直接塞进口中,以牙关咬住。

    瑞士军刀经过火烤消毒之后,刀尖通红发亮,有如火山岩浆,沈尽欢逼着自己握住刀柄抵上他受伤的肩膀,刀尖方碰上伤口,她手就抖了一下,锋利的刀刃瞬间在男人蜜色的皮肤上划下一道血痕。

    “对、对不起!”

    沈尽欢手忙脚乱,看到自己划伤了他,眼泪更是肆虐汹涌,秦深闭着眼睛,一声不吭,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一般,另一只手紧紧抠住身旁的岩石棱角,骨节因为用力而凸出泛白。

    沈尽欢稳住心神,抬手抹掉脸上的汗和泪,重新提着刀子压向他的左肩头。

    “咝……”

    几刀下去刮掉表层被海水泡烂的腐肉,鲜血立马从里面喷涌而出,沈尽欢心悬到了嗓子眼,不经倒吸一口凉气,她做不到,根本就做不到,尤其因为她的失误秦深的肩膀正血流不止,那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,她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。

    “秦深,我……”沈尽欢欲言又止,她看向男人,微弱的火光衬得他脸惨白如白纸,没有一丁点的血色,他闭着眼睛靠在岩石上,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好像已经死了一般。

    死?

    一想到死这个字,沈尽欢就算再害怕也不敢耽误了,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她多想,她吸了口气壮足了胆,继续用刀尖割开一道两公分的口子。

    沈尽欢强装镇定后反而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,她凝视着他的伤口,手也不再发抖,秦深左半边肩膀早已血肉模糊,常人在这种时候或许根本撑不住,早就大叫或者昏过去,然而秦深只是咬着布团,绷着脸,连一声低吟都没有发出。

    刀尖刺进去后沈尽欢已经感觉到了子弹的位置,她按照秦深教她的方式动作迅速地挑动子弹,可是那一下打得太深,而且好像卡在了骨缝之中,她根本取不出来。

    眼看着秦深的力气一点点被抽走,沈尽欢急得满头大汗。

    怎么办?

    怎么办啊?

    “尽欢,别怕,相信你自己,你可以的。”秦深不知何时睁开眼睛,吐掉了口中的布团,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那眼神便是无声的鼓励,沈尽欢咬了咬牙,说:“可是子弹嵌得太深了,我取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将刀口斜过来,从侧面挖出来,你别怕,这刀割在我身上而不是割在你身上,你就当是在捅猪肉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秦深,都这种时候了,你还有心思开玩笑……”沈尽欢双眼通红,她平时就算再怎么强势,但真到了这种时候,根本不堪一击。

    “把眼泪擦了,尽欢,你的眼泪影响到了视线。”

    “你忍忍,我再试一下。”沈尽欢吸了吸鼻子,将眼泪逼回去,视线瞬间清明了不少,她重新用刀尖去拨子弹,秦深在这时竟故意和她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“尽欢,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为我担心,你着急担忧的样子真好看……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,我今天非和你做一次不可……呃!”

    “出来了!”

    随着沈尽欢一声如释重负的惊叫,秦深右手瞬间将身旁的岩石抠下一个角落来,他闷哼一声,连喘息的力气都被抽尽,上身顺着岩石壁滑下去。

    “秦深!”

    沈尽欢一把接住他,男人一眼看见她眼底凝起的雾气:“别怕……我不会死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别睡,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。”身上的衣服基本被扯坏了,已经找不到干净的布,沈尽欢只得将秦深的衬衫撕开,当作绷带缠上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她细心包扎,眼看着刚包扎上去血水就将衬衫浸透,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翻涌出来,滴在男人的胳膊上。

    “好、好了,秦深,你疼吗?你还好吗?”她语无伦次,显然是怕极了,刚才如果她失手的话,秦深必会命丧她的刀下。

    沈尽欢垂下脑袋,眼眶一阵湿润,男人抿了抿唇,伸手将她揽入臂弯之中,让她的脑袋靠在他未受伤的肩头。

    阴寒窄小的山洞,狼狈不堪的二人相偎相依,沈尽欢轻声哽咽,双肩因为哭泣而耸动,她埋在他胸口,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那儿闷闷地传来:“秦深,如果这次我们大难不死,以后不要再吵架,我们好好在一起,行吗?”

    秦深搂住她的手不经收紧,点头道:“行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什么三个月期限了,今后任何大风大浪,我们都一起面对,不管是别人说我们乱/伦,还是说我配不上你,我都认了,秦深,我认定你了,就算这是你的苦肉计,我也认了……”

    秦深握住她的手,与她十指紧扣,她说的话字字敲击在他心头,他内心震撼不已,胸口聚集起一簇狂喜的情绪,要不是因为身负重伤,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!

    没想到一场灾难,反而化解了他们多年来的仇恨,沈尽欢与秦深冰释前嫌。

    “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,尽欢,你去将救生衣扔到海里。”秦深挣扎起身,沈尽欢从他怀里探出脑袋,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:“将救生衣扔到海里?可是,如果阿力他们没有找到我们,我们连唯一生还的机会都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他们没找到我们,凭我现在身负重伤,而你不会游泳,就算有救生衣也逃不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些人会来进行地毯式搜索,我们的汽艇在狭缝中,但是并不能说明我们已经死了,将救生衣……扔到海中,那些人看到后会以为我们已经葬身鱼腹,这样就会急着回去复命,或许我们还能躲过今晚。”

    秦深如是说道,沈尽欢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,她拿起救生衣,利索地跑到洞口,拨开方才布好的藤条,将救生衣用力掷出去,看到救生衣漂在海面上,她才重新用藤条树枝挡好洞口,返回到秦深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