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五十五、再见殷绍

止笔一念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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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入大堂,三当家郎朗笑道:“委屈雷三爷了,中了我的十香软筋散,还能声肝义胆,果然英雄啊!”

    雷钒不甚在意,语带轻蔑道:“我道是哪位英雄使得好计量,原来不过草莽。”

    三当家也不在意他嘲骂,只笑笑道:“我殷绍本山野出生,怎配英雄,本就是草莽。”

    “殷绍”,听到这二字,我瞪足了眼,当年进入万灵山求仙拜师,共度磨难,心系义妹兰草,本已入选仙途,却一念弃之,只为守护牵挂之人,不愿辞别尘世。

    遥想当年我们九人历经千辛万苦寻得仙门,离别时以茶代酒,孩童玩游戏般金兰结义,掐头算尾居然已过十三年。

    然而当年离开万灵山便失去山中记忆的殷绍,还能否想起我们呢?

    偶见故人,顿时悲上心头,原来,居然真的已经过了十年,可是过完年我才刚刚好十七岁,这丢失的十年,仿佛被世间遗忘,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我这里自伤怀,那里雷钒道:“你们想要如何?”

    “听闻雷三爷想诏安我等,不知何解?是否有个兵马大元帅当当?”殷绍黝黑的面孔,比幼年时更加黝黑,也更加硬朗,眼神里透着精明和一股子野气,再没有了当年的那丝顽皮与精气,额上数道伤疤更显得面目狰狞凶狠。

    当年豪气方刚的小英雄,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强盗头子,但是在现实面前,有多少人能够像我一样,怀着单纯的心,从春归阁全身而退呢。

    雷钒不屑道“我听闻忠义堂是劫富济贫的英雄侠士,特意来拜访,不想,原来也不过是鱼目混珠,鼠目寸光之辈。”。

    翁骨一听,怒目圆睁,须眉倒竖,不快道:“放你妈的狗屁,我们忠义堂只对有德之人尽忠,像你等口蜜腹剑之人,哪里配的我大哥三弟屈居人下?”

    说着扭头对东敖道:“大哥,让我宰了这小子,一报当年兄弟之仇。”

    东敖忙阻止翁骨拔刀,“莫激动,当年之事暂且不提。”

    翁骨正在气头上,义愤填膺道:“怎能不提,他老子跟他一样狡猾,设计埋伏我们,兄弟几个的死,你放得下,我却放不下,我要为弟兄们报仇。”

    “二弟,你又犯糊涂了!”东敖一声怒吼喝止他,怕他说出个其他好歹来。

    翁骨脑袋轰鸣,这才不再言语,但依旧火冒三丈直瞪雷钒。

    眼看着也无法再沟通,东敖便命人将雷钒带下去,又关进柴房。

    我赶紧回到柴房,老老实实将自己绑好。

    看门的小厮出去关上门,雷钒突然道:“迟则生变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我不明所以问他,却听暗处白宁道:“领命,杀无赦。”

    杀!无!赦!包括殷绍和他的妹子兰草吗?

    我压下心中疑虑,保持面色不变,问道:“老爷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了吗?”

    雷钒冷笑一声,“逃?为什么要逃?”

    我伸出粉嫩的小爪子,在他面前晃晃,道:“看,我自由了,来救老爷您出去。”

    雷钒惊诧地看我,却若有所悟道:“你果然与众不同。”

    我一边为他强行掰开手链脚铐,一边道:“我只身天生神力而已,生下来就力气大,皮糙肉厚,没有什么特别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雷钒有些不可置信看我。

    给他松绑后,我接着道:“所以你看我胆子大,只是因为气力大而已,趁着没人,快点走吧。”

    那边白宁一听我们动静,傻眼了,原来这丫头有这么个天赋呀,难怪那夜能够将老爷从浴桶里扛出来,他才走出两步,又听雷钒道:“听天由命。”

    白宁会意,止住脚步,大概是雷钒收回了刚才杀无赦的命令。

    “有的逃不赶紧逃,什么听天由命呀,走这边。”我拽着他赶紧从窗户溜走。

    这大白天的自然不可能直接从大门出去,我们绕到后院,另一边山崖边。

    我偷了一捆绳子,打算用绳子荡下去。

    雷钒惊疑不定地看我,“你确定这绳子够长?”

    额,其实我以神识探查过,很确定,但是不能当他面说啊,要怎么说呢?就道:“上来山寨的时候好像就这么高,应该会够吧,要是差一点点就爬下去好了。”

    显然雷钒对我的说辞表示由衷的不信任,道:“太危险了,咱们从大门出去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人多,打不过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哼,打不过,那就都杀了好了。”

    雷钒的话让我想起了暴躁的容烨,想起了曾经在我眼前消失的那个宫女,以及那个漆黑苍凉的停尸房,这寒风刺骨的秋冬之日,手心却微微出汗,我道:“老爷不是来招安他们的吗?”

    雷钒冷笑一声,“招安,那只是个幌子而已,你不必知道太多,跟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不必知道太多?但是我已经知道了,又当如何?

    你为的是殷绍房内的那本寨谱,寨谱里隐藏了藏宝图的秘密,紫宁已经为你偷得,所以白宁才会突然出现在柴房外守候。

    这一切,千足都看见了,也都神思相连告诉了我。

    而东敖、翁骨和殷绍谈论时说起的宝物也就是藏宝图里的秘密,得宝藏者得天下,你们都想着得天下吗?

    古往今来,谁得天下都是一样的,但百姓们日子过得好不好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

    我仍然记得那时鸨娘夜里哭醒过来,抱着稚嫩幼小的我,也不知是五岁还是六岁光景,她边哭边恨恨道:“如果不是那个死鬼赌输了钱,将我卖到这下九门的地方,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!我的儿啊,我们女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……”

    那夜,鸨娘靠在床帏斜躺而坐,半盖薄被,晚风微凉。她哭了一夜没合眼,我就给她抹了一夜的眼泪。

    从来不知道,眼睛里居然能流出这么多水,每一滴都温热地流出来,却冰凉地死去。

    那夜以后,我再没哭过。

    “老爷,人生在世孰能无过,您不能饶过他们吗?招安可以有多种方法,您何不换一种方式试试?”我确实不忍心看见死亡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