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个原配 二十二

倾碧悠然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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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九个原配 二十二

    黑影进门, 林开栋一直都在想法子自救。

    发现自己打不过,他便想张口喊人。可惜嘴被人捂得严严实实, 他喊不出来, 但他还是没放弃……最后,他只觉得脖颈间一疼,整个人陷入了黑暗。

    他醒来时, 外面天蒙蒙亮, 努力去够了一只茶杯丢在地上。

    瓷器碎裂声传来,三叶在外头询问:“公子, 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林开栋喊道:“快来。”

    三叶进门, 就着微弱的天光, 看清楚床上男子手脚弯成一个不可能的弧度, 顿时吓得尖叫。

    小客栈的后院中, 天还没亮就有人大叫, 从梦中惊醒的人骂骂咧咧。隔壁的林母被吓得一个机灵,醒过来后披了衣衫赶去隔壁,当看到床上的儿子时, 白眼一翻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媛儿来得要慢点, 看到林开栋如此, 失声问:“是谁打的你?”

    她眼神在院子里警觉地搜寻, 想要从其中找出凶手。

    林开栋痛得眼前阵阵发黑, 艰难道:“人早跑了,先请大夫。”

    媛儿眼神躲闪, 伸手拉住衣衫, 急忙退回自己的房中, 像是衣衫没穿好,怕失礼于人前。

    三叶没那么多小心思, 飞快跑了一趟。

    大夫请来查探他身上的伤势,然后一一正骨,等到伤口包扎好,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。

    林开栋全身上下骨折了四处,大夫包出了满头汗,写药方时嘱咐:“骨折不能乱动,否则会成跛子。我先配三副药,喝完了再说。今儿就八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屋子里一片安静。

    见没有人动弹,大夫皱起了眉:“来个人陪我去抓药啊!”

    三叶偷瞄了一眼自家夫人,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林母刚刚醒过来,浑身脱力一般,根本动弹不得,看向一旁的媛儿:“付账。”

    媛儿伸手指着自己鼻尖:“我?”

    她苦笑道:“伯母,我哪还有银子?”

    林母怒斥:“我知道你还有些压箱底,平时也没逼你拿。但如今开栋受着伤,事有轻重缓急,你先把药费付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真没有。”媛儿一脸真切。

    林母:“……”

    大夫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:“你们没银子付诊金?”

    林母见媛儿当真没有掏银子的意思,赔笑道:“我们现在手头不方便,回头一定会给。”

    说着,去接药方。

    大夫叹息一声,将药方递出,背着药箱离开了。

    再没有说让人陪他一起去拿药的话。

    不拿药不成啊!

    林开栋受了这么重的伤,要是不喝药,谁知道伤能不能好?

    就算能好,人也很受罪。

    林母亲自把门关上,看着媛儿:“开栋一直说你对他有多真心,我是一点没看出来。别的不说,这药费你应该给啊!大不了以后我们还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是有,肯定就给了。”媛儿扯下腰间的荷包:“我这兜里,比我的脸都干净。”

    林母也扯下一荷包:“我的也干净。”她坐在椅子上,一脸无赖模样:“我是真的没法子了。媛儿,我们母子落到如此境地,都是被你给牵累的。如果开栋没有认识你,没有和你暗地里勾搭,我们母子也不会缺银子花。”

    媛儿面色难看:“我和栋郎之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。照您这样说,要不是遇上你们,我如今还在平城的小院子里过着悠闲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这也是实话。

    林开栋痛得难受,本来没打算说话。听到这里,忍不住道:“娘,过去的事别再提了,要紧的是以后。银子的事,我来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你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,能有什么法子?”林母方才见儿子闭着眼睛,还以为他昏睡过去了,听到他开了口,急忙问:“是谁伤了你?”

    提及此事,林开栋恨得咬牙切齿,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道:“余重川!”

    林母一拍桌子:“我们去告他。”

    城内不许斗殴,也不许武者仗武行凶。

    林开栋对此并不乐观:“这种事情归斗战台管,可那边的人归江陈两家管辖。我听说余家也在其中占了一股……”

    这样的情形下,就算去告了又如何?

    “那他们总要给我一个说法。”林母拉着媛儿合三叶壮胆,一路去了斗战台。

    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汉子,态度温和,问:“有人半夜里上门伤人,这绝对不允许。你们认识歹人吗?”

    林母立即道:“我儿子说,是余重川!”

    管事讶然,又道:“你可要想好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他。”林母见管事一脸不信,皱眉道:“你们该不会要包庇于他吧?外头那么多人看着,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,我就请外面的人帮我评评理。”

    管事无奈:“余四公子昨晚上一直在城西的酒楼喝酒,压根没有离开过。”

    林母一脸不信:“这不可能,我儿子不会认错。”

    管事板起脸:“这事情许多人都知道,你们家发生的那些事不是秘密,就算要给人找麻烦,也不能胡乱给人泼脏水啊!”

    林母:“……”她疯了才把儿子的腿打断,只为了污蔑人。

    媛儿见管事说得笃定,知道事情不对,拉了林母出门。

    林母怒斥:“话还没说完,你扯我做甚?”

    媛儿耐着性子解释:“伯母,管事都这样说了,那肯定还有别的人看到了余四公子喝酒。我们再回去仔细问问,兴许是栋郎看错了也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两人出来后一打听,得知余重川昨夜确实在喝酒,期间只离开了两刻钟,还是去茅房。

    媛儿回到管事处:“余四公子武功高强,两刻钟,足够他跑过来打人。”

    管事一脸无奈:“你们有证据么?譬如余四公子身上的料子或是贴身东西,或者说是人证?”

    那还真没有。

    林开栋和他并不熟悉,只是觉得身形相似,加上他说的那句话才确定了他的身份。

    最后,事情只能不了了之。

    林开栋之前的伤还未痊愈,得知这样的结果,呕得吐了血。

    “这地方不能留了!”

    林母深以为然。

    但是,如今他们身无分文,还欠着医馆的债,根本就寸步难行。

    媛儿坐在一旁,始终不吭声。

    林母侧头看她,好半晌道:“媛儿,你长得这样好,如今我们家招惹了这么多仇人,实在不想拖累你。你要是不想留了,就自己走吧。”

    媛儿低着头:“伯母,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?”

    林开栋也不忍心拖累佳人,忍痛道:“媛儿,我这样……给不了你好的日子,你离开我后,会遇上更合适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连你也这么说!”媛儿恼了:“林开栋,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吗?”

    她跺跺脚:“你气死我了!既然如此,我如你所愿!”

    说着,袖子捂脸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林母面色一言难尽:“开栋,依我看,她早就等着今日了。”

    林开栋心里也不确定媛儿的真正想法。

    从上一次他受伤后,媛儿从来不肯在他屋子里留宿,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。他能感觉得到,媛儿对他不如以前上心。

    以前他总认为,两人生不逢时,没有遇上好时候,如果能给他机会与她相守,他们一定是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。

    然而事实证明,这些都是他以为的。

    媛儿跑出去之后,当日就没回来。

    林开栋心里担忧,还催促母亲和三叶出去找。

    林母拗不过儿子,不走心地找了几条街,自然是没找着。

    林开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要不是行动不便,他已经自己出门去寻了。

    翌日早上,媛儿自己回来了。

    她重新换了一身粉色衣衫,用的是今年最新的流光纱,身上首饰齐全,样样精致。

    看着这样的女子,林开栋心里不安:“媛儿,昨夜你去了哪儿?”

    “就在房顶上。”媛儿坐在他床边,摸着手上剔透的玉镯:“栋郎,昨夜我想了许多,我不怕吃苦,但我怕你苦。”她拔下那枚玉镯,塞到一旁眼神惊异的林母手中:“伯母,你拿这个当了,把医馆的债还上。”

    林母捏着镯子半信半疑。

    媛儿又摘下手上的红宝金戒:“这个也拿着,应该能支应一段日子……”

    林开栋再也忍不住,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声问:“你哪来的这些东西?”

    媛儿苦笑:“我一个美貌女子……要银子的法子多的是。以前伯母总说我是狐媚子,其实也不算错。”她抬眼,眼圈已经泛红:“栋郎,你恨我吧。你只要记得,我是个不能吃苦水性杨花的女子,这样你能尽快忘了我,等你养好了伤,可以搬去外地重新开始,这天下之大,总有你容身之处。”

    她站起身,流光纱带出淡淡的香味:“栋郎,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,到时候会送一些盘缠……就这样吧。”

    林开栋满眼心疼:“媛儿,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
    媛儿头也不回,但看得到她抬手拭泪的动作:“过去的事别再提了。栋郎,我只想说,我对我做下的事都不后悔。和你的这一场缘分不后悔,今日背叛你另投别人怀抱……也不后悔。”

    说到后面,已哽咽难言。

    林开栋还要再说,她已经如一阵风般刮了出去。

    林母捏着手中的银子,眉心微微皱着。看到床上儿子满脸痛苦,似乎因此大受打击,忍不住道:“依我看,她就是故意施点小恩,好让你记她的情!无论如何,她转眼就另找了一个男人是事实,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无情女子。你要是因此自伤,就是中了她的计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别说了。”林开栋大吼:“要不是你,她也不会走这条路。”

    林母张了张口,好半晌不能言语,她瞪着面前的儿子:“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和语气?”

    林开栋拉被子蒙头,明显不愿多说。